第154章 天平戍边 (第2/2页)
李忱颔首表示态度,可崔铉却面露难色:“陛下,天平军请拨开拔钱粮三万贯……”
“三万贯?”裴休站不住了,他上前一步道:
“天平军从郓州开拔时,便已经领了六万贯的开拔与安家钱,如今怎么又索要起开拔钱了?”
“……”李忱闻言皱眉,但终究没有发作,而是佯装大度:
“三千将士毕竟远离家乡与亲人前往凉州,想多要些钱粮安家也正常。”
“此去凉州戍边三年,条件不好,多补偿些钱粮不成问题。”
李忱既然发话了,裴休也不好发作,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再拨三万贯开拔钱。
“让张金吾带开拔钱去华州,领军走渭河以北前往原州,走入会州去凉州。”
“是……”三名宰相纷纷作揖应下,而李忱也试探道:
“圣旨发往河西后,张河西(河西节度使)可有奏、章送回?”
“尚未。”令狐綯沉吟发声,李忱闻言便安了安心。
看样子张议潮并未有王宗实吹嘘的那般强大,不然也不会对朝廷的圣旨如此沉默。
李忱原本还想着,若是圣旨送抵敦煌后,河西军开始骚乱,那自己得出些钱粮安抚安抚他们。
现在看来,还真是自己想多了,河西的实力根本乱不起来。
这般想着,李忱便不再那么重视张议潮,只是吩咐道:“三省多关注些河西的事情,朕乏了,尔等退下吧。”
“臣等告退……”
三人作揖行礼,先后退出了紫宸殿。
走出紫宸殿后,尽管三人不是那么对付,可为了对付河西,他们还是凑到了一起。
“河西对圣旨没有表态,看样子应该是不敢与朝廷翻脸。”
“眼下可以等张直方率天平军入驻姑臧,若是张淮深不敢与之翻脸,那就可以让天平军监督各州观察使、刺史去各州行使权力了。”
“如此以来,甘州以东的甘凉会兰四周军队与政务奋力,即便张议潮想要作乱,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了。”
崔铉先行开口,一开口便定下了针对河西的手段。
不过令狐綯毕竟经历过元和削藩的官员,因此对于天平军,他还是起了防范之心的。
老神在在的他缓缓开口道:“天平军昔年隶属平卢军,宪宗元和年间虽然将平卢军一分为三,但三镇兵马始终跋扈。”
“原本朝廷是让郓州协助天平军,募三千新卒前往凉州,只可惜迟迟凑不足数,所以只能添了五百老卒进去。”
“此次天平军两次叫嚣开拔钱,恐怕便是那五百老卒推动的。”
令狐綯说完,裴休也皱眉道:“若是两千五百新卒,张直方倒也能控制好他们。”
“可现在军中多了五百老卒,这些老卒跋扈,恐怕不是那么好控制的。”
“况且朝廷答应他们,戍边三年后便放他们回家,若是到时没有如约,他们恐怕会闹起来。”
令狐綯与裴休二人都担心天平军在三年后会作乱,崔铉却乐观道:
“无碍,大不了到时候从别处调兵便是。”
“话虽如此……”裴休很清楚当下的局势,因此皱眉道:
“想要掣肘张淮深,起码也得调三千兵卒,但能凑出这个兵卒的藩镇并不多,到时候恐怕不好调遣。”
眼下大唐的局势,还没有黄巢之乱后那么乱,因此许多节度使的兵力都有限制。
除去河朔、两淮和边疆节度使,其它许多节度使的兵力也不过几千人罢了。
“总归有办法的,大不了就从剑南调兵。”
崔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毕竟三年后他还在不在相位都是一回事。
在他看来,到时候自有后人处置,不用他在这里高瞻远瞩。
见他不想聊,令狐綯与裴休对视一眼,三人就此作揖散去。
与此同时,被幽州卢龙镇牙兵驱逐的张直方,也算二次上岗成为节度使。
不过他并未吸取被卢龙镇牙兵驱逐的教训,而是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。
若非看在他带来开拔钱,加上己方只需要在凉州戍边三年,天平军的将领恐怕早就和他翻脸了。
三月十七日,张直方奉旨率天平军往凉州开拔而去。
京城内的张议潭得知了这则消息,当即派人往凉州传信。
信件传到凉州时,却已经是四月初十了。
“娘贼的,挑拨离间还不够,现在还要派军入驻姑臧?!”
姑臧衙门内,张淮涧气得发作,怒目看向酒居延和张淮满、张淮深:“节度使,你们说该怎么办?”
“肯定不能让他们入驻姑臧!”张淮满硬气道。
“可怎么安置他们?”酒居延提出问题,三人纷纷看向张淮深。
经过圣旨的事情,张淮深的养气功夫直线上升。
面对张直方率三千天平军入驻姑臧的事情,张淮深镇定自若,没有像上次一样气得发抖。
只是他的眸光冷冽,怎么看也不像好欺辱的样子:
“他要担任凉州刺史,也得看他带的直白够不够。”
“至于那三千天平军,让他们在城外自己筑城扎营,我看他们受不受得了这个苦!”
赤水军是旧军军号,驻地在凉州城内,昔年曾管兵三万三千,马万三千匹。
凉州沦陷后,赤水军的将士们要么随军西撤,要么往灵州逃亡,部分被吐蕃俘虏,融入嗢末之中。
眼下白亭海的杜噶支他们,便是昔年赤水军的后裔。
得益于刘继隆开发山丹,如今的河西军经过大半年的休整,已经达到了甲兵二万余五百的实力。
其中甘州驻兵三千,会州两千,广武两千,凉州七千,而西边的瓜沙伊肃四州则拥兵六千五百。
单论军力,张淮深是张议潮的两倍,这也是瓜沙豪强迟迟没有进入凉州,瓜分利益的原因。
他们要看朝廷对张淮深的态度,而这份态度就是王景之所带回的圣旨。
“话虽如此,若是圣旨传回敦煌,我担心……”
酒居延说出了他的担忧,张淮深眼底也闪过一丝忧虑。
张淮涧和张淮满二人对视一眼,先后说道:
“会州的索勋、甘州的李渭、广武的李仪中。”
“这三人统兵七千,若是他们被挑拨,那凉州……”
二人没敢继续说下去,可张淮深知道他们的心思。
“只是他们,我还不担心,我现在担心的是北边。”
“北边?”三人错愕,因为甘凉北边的回鹘与嗢末经历重创,两部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万甲兵。
这份军力,想要与他们为敌,简直就是痴人说梦。
正因如此,三人从未担心过北边。
对此,张淮深则是皱眉担忧道:“朝廷既然挑拨我们,那必然也做好了挑拨失败的准备。”
“若是挑拨失败,必然要安排足以掣肘我们的其它势力。”
“从丰州与灵州出发,一路向西,便可经过白亭海和居延海。”
“朝廷若是扶持嗢末与回鹘,你们觉得,他们到时候还会那么不堪吗?”
“这……”三人沉默了,片刻后酒居延苦涩道:“这应该不会吧。”
“朝廷与回鹘结仇多年,几年前还在草原扫荡回鹘,至于嗢末……”
“即便能拉拢,可嗢末的部众数量,也不敢与我们直接撕破脸皮,您是不是担心过甚了。”
“我也希望是这样。”张淮深揉揉眉心,他没敢把他最担心的局面讲出。
如果甘凉兰会四周被挑拨分裂,回鹘与嗢末南下入侵,那他们经营多年的局面,便要因此毁于一旦了。
只是张淮深还是抱着一种幻想,就是他能够处理好甘凉兰会这四州的内部问题。
只要内部不出问题,即便嗢末和回鹘得到扶持,他也不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