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是谁吃亏 (第1/2页)
世间之事,变幻莫测,从无所谓之绝对,无绝对之得、亦无绝对之失,大抵是失之于东隅、而收之于桑榆而已,得失之间,从来未有一个绝对的论断。
得罪人的事没人愿意干,但若是得罪人之后有所收获,且权衡之后利大于弊,那就有人愿意干了。
……
郭广敬没有在刺史府召见世家门阀,而是礼贤下士,翌日清早穿着一身常服、带着两个仆从,拎着几样简单的礼品,出了刺史府,负手在街上信步而行,去了城门内侧萧瑀的住处。
不过几间寻常房舍而已,内里却装饰奢华,处处可见豪门世家之底蕴。
萧瑀对郭广敬登门拜访有些措手不及,这位凉州刺史整日里窝在刺史府,对于政务并无热衷,更多研习书法、著作书籍,颇似一位学者而非封疆大吏。
今日怎地忽然出府,且毫无预兆的前来拜访?
将人迎入宅中,对坐于书房,敞开的窗户外是一片栽植了花树的庭院,阳光融融、草木欣欣、茶香氤氲。
“此茶乃今年清明前所摘之上品,因今年钱塘一带气温略低,故而产量稀少,极为珍贵,老夫也仅只是得了半斤,平日不舍饮用,今日贵客登门,以之飨客。”
郭广敬看着白瓷茶杯之中翠绿清澈、油润澄亮的茶汤,嗅着淡雅如兰的香气,赞叹道:“据说明前之茶已经成为贡品,流入民间极其稀少,宋国公不愧是江南巨擘,想来天下间能以此茶待客者,寥寥无几啊,在下深感荣幸。”
轻呷一口茶汤,香气清高、略有回甘,自是不吝赞赏。
两人皆学识渊博、清高自持,乃天下有名之文士,喝着茶水、畅谈一番闲话,极为投契,颇有相见恨晚之意。
郭广敬性格直爽,寒暄一阵,便开口直言:“在下冒昧登门,实是有一桩无比紧要之事,要听取宋国公之意见。”
萧瑀奇道:“刺史牧守一方、声威赫赫,有什么事需要老夫效力?”
“宋国公客气了,只是这件事既干系重大,又有些难以启齿……”
“哈哈,如此说来是与老夫有关了?不妨说来听听,好办咱这就办,难办咱想办法办,若是不能办,那老夫也爱莫能助了。”
听着萧瑀推脱之言,郭广敬不以为意,遂将程咬金与牛进达要求“割地”一事说了,其威吓胁迫之意更不隐瞒。
末了,喟然叹气道:“我这个凉州刺史本应照顾辖地之内一切利益,更何况世家门阀在凉州投入如此巨大,给本地百姓也带来诸多机会,可我也不过区区一个刺史而已,官印管不了军队,更管不了一位国公、一位郡公,如之奈何?”
萧瑀捋着胡须,沉吟不语,他是真的震惊了。
程咬金居然这般无耻?
世家门阀前来凉州种植棉花,付出了极大代价。凉州之地自南北朝以来少有战乱,隋唐两代发展快速,局势稳定、财富汇聚,所以辖内田地皆有主之物,且凉州本地豪强也不是吃素的,想要巧取豪夺那一套并不适用。
就只能开垦那些无主荒地。
所幸凉州虽然炎热,但水系纵横、灌溉便利,棉花对于土壤之要求也不高……
那些荒地之前凉州豪强为何不去开垦?因为垦荒的代价太大,雇佣人力、牲畜、车辆,人吃马嚼都要兼顾,还要兴修水渠、平整土地,一桩桩一件件,叠加在一处便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开销。
可现在程咬金一文不出便要将世家门阀已经种植完毕、长势良好的棉田据为己有,这是何等厚颜无耻?
简直岂有此理!
但震怒之余,却也不得不考虑程咬金之要求。
因为这厮的威吓的确正中要害……
当下凉州之军事分为两股,一股是驻扎姑臧的左武卫及驻扎番和的右骁卫,一股是凉州刺史府下辖的州兵、府兵。州兵暂且不提,质量着实堪忧,即便刺史府的府兵与左武卫的府兵皆为府兵,却也不同,一者常年耕作,冬季或者农忙之时由刺史府的司马组织训练,一者大半年时间待在军中,经受最严格的军训,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。
一旦当真有“安氏余孽”捣乱破坏,而左武卫、右骁卫视如不见、坐视不理,仅凭刺史府的州兵、府兵是极难维持治安的,因为安氏驻守凉州已久,与刺史府、各级衙门之间勾连甚深,那些州兵、府兵甚至就是他们的一份子。
两股军事力量,一股参与破坏、一股隔岸观火……
整个凉州都得大乱。
至于“安氏余孽”会否真的捣乱破坏,萧瑀觉得只要拒绝程咬金,那是一定会发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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