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六章 算账 (第2/2页)
“那时候咱们钱就结清了,你竟然又去找缥青付什么我欠的医费,岂有你这样赤裸裸的欺诈!”
“没想到……”屈忻平淡望着天。
“没想到什么?”
“没想到李缥青竟然在背面写淡笔。”屈忻若有所思。
“这是她写不写淡笔的事儿吗?!”裴液瞪着她,“中间瞒,两头吃!你什么小药君,你纯纯是小药贩!”
屈忻数着落向眼睛的雪花。
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?”
屈忻回正头:“我说了,这个是你擅自离开少陇医楼后,给你多留置了三天顶阁的花费……”
“还我!”裴液伸手。
屈忻顿了一下,取了二十一两给他。
“你跟缥青说的是二十一两?”
屈忻默然片刻,又取了九两给他。
裴液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,冷哼一声。
这时围观偷笑的齐昭华邢栀等人旁走来了一道犹豫又凝重的脚步,静静地立在了几人身后。
“还有呢。”裴液道,“谁让你提前收我医费了,我要不是在信里读到,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?”
“怎么会呢。”屈忻冷静道,“这个是保险金。”
“……什么保险金?”
“就是万一有一天你重伤要死了,钱也花完了,我就会用这三次机会救你的。”屈忻认真看着他道,“以免我不得不见死不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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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液沉默了半天,才明白过来,也就是说在自己以后治伤还是要花钱……直到把钱花光,她才动用这七十两。
裴液指着她的鼻子,不计较这个了:“我问你,咱们在少陇说的我一条命二十两,三条命,你怎么要缥青七十两?”
“我觉得你现在命越来越贵了,就涨了三两,现价二十三两。”
“那还有一两呢?”
“……不好找,凑个整。”
“还我。”
屈忻取了一两递给他。
裴液这才一把夺过,斜睨了她一眼,决心以后以十二分的警惕盯着这看起来无欲无情的少女。
然后他回过身,男子挺拔的身影立在他面前——商浪笑着看他,有些期待和高兴的样子。
“商兄,怎么也围在这里?”裴液笑道。
商浪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在这里,本来倚在墙边和谢穿堂谈论禁军和府衙的神京治安,耳朵却忽然捕捉到了什么“还钱”“二十两”之类的字眼,脚下意识就迈动了。
商浪把住他手臂,脸色很有些惭愧:“真是误会裴少侠了,我刚听谢捕官说你钱被偷了用了,账要不回来,现下又见泰山药庐压你银钱。想来你几回重伤,钱难免都花在疗愈上,我却还以为……唉,还以为你是故意拖欠银钱。”
“商兄,咱们在奉怀相遇,生死之中见证的品格,你焉能如此疑我?”裴液也把臂笑,“你瞧,我这不就把钱凑齐了吗?”
“是极是极,甚好!”商浪分明大他两岁,高兴起来也像个大男孩。
裴液跟他聊着,把手上的银子仔细数好,这边要到了三十一两,他自己又从腰包里凑了凑,整出来十九两,商浪精神焕发地看着他的动作。
“新年不留旧账!”裴液含笑舒展了下身体,往前走了两步。
商浪和他把着臂,忍不住笑指道:“加上那枚一两,就正好——”
裴液再前行一步,将两股银子合在一处,共五十两,交在了齐昭华手里。
“……”
“齐姑娘,你既然不要利息,五十两银一概还清了。”
齐昭华笑笑:“李掌门这般苦心接济,我只好暂褪裴少侠债主之殊荣了。”
“哈哈。”裴液笑了两声,却是偏头向身旁道,“商兄,怎么你也知道我借了齐居士的银子。”
“……”
商浪沉默了一会儿:“裴液,我也不要利息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相宅,墙边,裴液和商浪并排倚墙而坐,一同安静地望着飘落的雪。
“啊,是哦。”裴液挠了挠头,“我原来还欠你二十两呢。”
商浪幽冷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因为,商兄你那时候大手一挥,弄得很潇洒嘛。”裴液蹙眉道,“说什么‘我这儿兜里应该还剩二十左右,你且拿去用吧’,而且这个钱我在州城待了十几天就花完了,后面就弄忘了……”
“那你还不还吧。”
“还,我肯定还啊!”裴液皱着眉,掏着腰包,“但是现在……啧……”
两人又同时沉默。
“诶,对了!”裴液忽然一拍膝盖。
商浪眸光微亮,看向他。
裴液沉默一下:“商兄,这二十两,我未必不能还你,甚至还要大大超出……却要看你有没有胆量了。”
商浪微微警惕地看着他: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什么干什么?”裴液斜他一眼,“你莫想歪——是这样,你稍等。”
他站起身,回屋取了一柄青色的长剑回来,坐在商浪身边,抽刃使他一观,只见明亮如水的剑身上,却破了一个缺口。
“商兄,此剑是我博望金秋之魁的奖赏,更是缥青挑给我的,可它却叫人打坏了——你说要修好这柄剑,需作价几何?”
商浪微微蹙眉,取来细观:“……【东海剑炉】丙下之剑,售价往往在百八十两,这柄尤其质实精细,恐怕在一百往上……虽只碎了一片,整面剑身结构却都坏了,要修的话,钢料钱不大贵,但铸剑师细解此剑,最后修如原样却是颇费技艺……我意总花费在三十两往上。”
“那便是了。”裴液认真道,“有人打坏了我这柄剑,正需赔付,我还没寻他要——你放心,他有的是钱,现下我把这债主身份给你,你拿剑去要,要到多少尽皆归你。”
“……这怎么好意思。”商浪摸着后脑勺接过来,不太敢置信的样子。
“行不行?”
“……行啊。”商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,强调道,“他可得还你三十两往上呢。”
“没事儿。”裴液挥挥手道,“你满意就行。反正,那个你不是禁军吗,离得近,也方便。”
商浪微微茫然:“禁军怎么就方便……这人是谁?怎么弄坏了你的剑?”
“就是赌剑权那天嘛,我就用的这柄剑。”裴液语气寻常道,“我倒也不知道他叫什么,但反正是在大明宫里当皇帝的……你去要就是了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