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未雨绸缪 (第1/2页)
“窸窸窣窣……”
一刻钟的时间,番和城北门的护城河南岸便有六百甲兵列阵。
在他们列阵之后,番和的北城门也彻底打开,供那二百多名轻骑进入。
酒居延策马来到军阵前,面对对岸的胡骑呵斥道:“杜噶支!我知道是你劫掠了我大唐的军民!”
“哈哈哈……我只不过是讨要回自己的东西罢了!”
杜噶支也没有胆怯,他策马来到阵前,用马鞭指着酒居延:
“张淮深欠我五千斤铁料,说好的你们拿下番和就送来,现在我不过是要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!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酒居延怒骂道:“你们不按约定出兵进攻昌松,还想要铁?”
“哼!”突然被骂娘,杜噶支脸色也有些难看,不过两方甲兵数量差不多,而且酒居延还有地利优势,他不想闹出什么争端。
“我不想和你扯皮。”杜噶支说罢看向身后,吩咐道:“把人带上来!”
“是!”杜论悉伽行礼应下,随后便将被他们所俘虏的敦煌精骑给带了上来。
除此之外,还有装在箱子里的许多书籍。
杜噶支举起马鞭,洋洋得意道:“一个人、一本书换一百斤铁或者一百石粮食。”
他倒是狮子大开口,可酒居延却笑不出来。
人和书肯定是要救的,但这厮要的太多了。
“杜噶支,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家刺史带兵荡平白亭海?!”
“刺史?”杜噶支轻蔑道:“张淮深确实有些本事,但我不怕他,有本事你让他来!”
“哼!”酒居延冷哼道:“我家张刺史早已擢升两州节度使,我说的刺史是刘继隆刺史!”
“刘继隆……”杜噶支脸色一滞。
这么几个月过去,他自然搞明白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撞上尚摩陵的两千精骑,被打得死伤过半。
刘继隆在凉州之役的精彩表现,便是连他这敌人都不免惊叹,同时也感到了后怕。
若是刘继隆日后担任凉州刺史,以他对草原和骑兵的了解,杜部以后还真是永无宁日了。
毕竟连尚摩陵都被刘继隆打出了甲首四千的败绩,那他这个尚摩陵的手下败将又怎么是对手……
“你别拿刘继隆吓唬我!我迟早有一天和他算昌松的帐!”
杜噶支黑着脸开口,可任谁都听得出他底气不足。
几个月的时间,刘继隆的名声已经传遍整个河陇地区。
从尚延心到尚婢婢、尚摩陵,河陇地区几大势力基本都吃过他的亏,想不出名都困难。
尚摩陵给尚延心写过信,希望尚延心能派精骑来驰援,可尚延心一听刘继隆在凉州的战绩,瞬间想起了当初被刘继隆突袭的记忆。
面对尚摩陵的求援,尚延心毫不犹疑的选择了拒绝。
尚延心都如此,更别提杜噶支这种遭受重创的断尾之狼了。
眼见目的达到,酒居延开口道:“每个人、每本书十石粮,换不换?!”
酒居延敢这么说,自然是有他把握的。
嗢末杜部虽然是昔年河西将士的后裔,但早就和河西大部分百姓一样,不识汉字,不知汉话。
他们把书拿走毫无用处,毕竟这年头可没有那么多读书人给他们抓来翻译。
“二十石!”
果然,杜噶支最终选择了换粮,只不过抬高了价格。
酒居延闻言点头:“一手交人交书,一手交粮食!”
说罢,酒居延回头吩咐人去运来粮食,而杜噶支也在安心等待中。
时间流逝,不到半个时辰,三千余石粮食便被运到了城门外。
杜噶支开始放人放书,派人前来搬运粮食。
交易期间,嗢末又抓到了六名兵卒和六本书。
最终,杜噶支从酒居延这里换走了近三千石粮食,而敦煌的将士与所有书籍都换了回来。
交易结束后,杜噶支洋洋得意的离去,这次所获的粮食足够让他的部落吃大半个月,更别提那一百套甲胄了。
眼看着嗢末远去,酒居延这才收兵回到城内,而王景之见到他也惭愧作揖道:“我让番和损失如此多粮食,实在惭愧!”
“这点粮食不算什么,等收拾了凉州的番贼,我们下一个就收拾他们,让他们把今日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!”
酒居延安慰着王景之,王景之也将节度使旌节与圣旨取了出来。
“这些是至尊赐下的归义军节度使旌节和圣旨,节度使被委任为河西十一州观察使,河西设归义军,节度使担任归义军节度使。”
“自此以后,我军总算有了军号……”
王景之交出了节度使旌节与圣旨,酒居延毕恭毕敬接过,让人好好收归后,这才疑惑道:“为何不是河西节度使旌节?”
“这……”王景之与李明振表情尴尬,末了才委婉道:“等回了衙门再与你说吧。”
“好!”酒居延察觉到了不妙,于是连忙遣散兵卒,带着王景之他们前往了番和衙门。
一刻钟后,在他们进入番和衙门不久,衙门内就传来了酒居延气愤的声音。
“嘭!!”
“岂有此理!!”
正堂中,酒居延一拳砸在案几上,将茶水震翻一片,胸口起伏,显然气得不轻。
王景之和李明振将他们此次长安之行的经过都告诉了酒居延,正因如此他才这般气愤。
归义军节度使说起来好听,可无非就是给了个军号,而且还只是瓜、沙二州的军号。
整个河西内部想要的,一直都是河西节度使旌节,得到河西军的军号,而非河西军下属豆卢军的替身。
“我们费尽心力,九死一生才收复了这一千五百余里疆土,现在竟然连个河西节度使旌节都不愿意赐予,还要扣押张长史在长安为质!”
酒居延语气愤怒,但更多的还是悲戚。
“酒折冲……这……这说不定等我们收复凉州以后,朝廷就会赐下河西节度使旌节呢?”
王景之以此安慰酒居延,可酒居延却不由得想到了陈靖崇写给自己的信。
陈靖崇在心中写下了悟真所见的大唐,那并非盛世,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世。
如果大唐真是那样的,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回归大唐?
如果不能让河西的百姓都过上富足的日子,那他们这种人奋斗的意义是什么?
一时间,酒居延想到了刘继隆,想到了山丹城的百姓。
哪怕同是河西百姓,可山丹的百姓却过得比其它五州的百姓要舒心,究其原因,不过是刘继隆赏罚分明,对百姓足够公平公正罢了。
酒居延自小就是张氏的家丁,心里十分清楚那些豪强子弟的秉性。
如果没有张议潮、张淮深这些人镇着,他们早就开始盘剥百姓了。
河西清明,是因为有张议潮和张淮深。
山丹富足,是因为有刘继隆。
既然如此,那如此混乱的大唐,又该是谁的责任!
酒居延沉默不语,往日刘继隆对他们所说的那些话,直到此刻才深入他的心里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抬头对王景之和李明振缓缓道:“大雪封山,要回去只能走北边的甘凉草原。”
“城内没有精骑,没办法护送你们前往山丹。”
“眼下之局,只能等二月焉支山积雪融化,驿道通畅再出发。”
“入夏之后,我军也将挥师东进,收复凉州便在明年!”
酒居延语出惊人,王景之与李明振面面相觑,眼中充满震撼。
尽管杜论悉伽已经解释了今年的凉州之役,可他们确实不曾想到,己方已经开始谋划收复凉州了。
要知道他们出发长安时,凉州无论是人口、甲兵都倍之于河西。
如今才过去多久,己方竟然已经能收复凉州了。
这种事情实在骇人听闻,两人也被震撼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。
“好……那就多谢酒折冲了。”
王景之与李明振起身行礼,酒居延心不在焉回了一礼,而后便往内堂走去。
瞧着他落寞的背影,二人心照不宣。
不多时,他们被安排到了西厅休息,屋舍紧邻。
一口铁锅炒出来的饭菜令饥肠辘辘的二人吃得满嘴流油,浑然不顾豪强子弟的身份。
直到两份饭菜都被吃干抹净,二人才品尝起了山丹的炒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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