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祁连山下 (第1/2页)
“都把刀枪磨好,待会杀敌才能爽快!”
“长弓暂时不要上弦,等军令再上弦!”
九月初六、日上三竿,祁连城内外充斥着一股铁锈味。
虽然即将接近正午,可祁连城附近数百里阴云密布,犹如厚重的帷幕,将天际染成一片灰暗。
战争的阴影,如同这漫天的阴云,即将席卷而来,摧毁一切安宁。
在祁连山的雄伟身影下,祁连城可谓渺小,但站在城楼前的刘继隆却身姿挺拔,整个人凝视着远方的祁连山脉。
尽管他面色平淡,可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忧虑。
“别将!”
李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,刘继隆侧身看去,只见李骥拿着一个布袋朝他快走来。
“别将,这是我私下蒸的,您吃两口。”
他脸上洋溢着笑容,抬手将那小布袋递过来。
那布袋十分干净,刘继隆接过后将其打开,却见里面放着好些个肉饼。
“你从哪弄来的面粉?”
刘继隆有些诧异,李骥却摸了摸有些干疼的鼻子:“之前随军筑城时留下的,就剩这里了。”
“我给老酒送去了几个,还剩八个都在这。”
“今日估计要打仗了,想着让您吃好些。”
李骥不太好意思的说着,刘继隆闻言有些感动。
他没多说什么,伸出手拿出两个肉饼,并示意李骥也吃。
“一起吃吧,我可不习惯一个人吃独食。”
“诶好!”
李骥也不客气,从布袋里拿出两个肉饼便塞到了嘴里。
那肉饼有巴掌大小,肉饼不算多,但却胜在软和。
刘继隆尝了一口,拿着肉饼一边吃一边走到女墙边,扫视城外那数以百计的帐篷。
李骥跟了上来,与他并排欣赏着祁连山与帐篷组成的景色。
在营地里,鄯州的吐蕃士兵们忙碌着,他们坐在帐外,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块打磨手中刀枪。
打磨兵器的铮鸣之声给这片大地带来了肃杀之气,而凌冽的西北寒风更是吹得营地旌旗猎猎作响,带来孤寂与萧瑟。
“别将,您说是张刺史先到,还是论恐热的兵马先到?”
李骥吃着肉饼突然发问,刘继隆闻言看向他:“害怕了?”
“说不怕那是假的……”李骥脸上略带苦涩,抬头看向被云雾遮蔽的祁连山。
明明什么也看不到,可他却似乎像是看到了祁连山的山峰一般。
“我昨夜做梦,梦到了您带我们在酒泉操练的时候。”
李骥的话,让刘继隆脑海中浮现起了那一张张面孔。
兴许是相处时间太短,经历的太多,那一张纸面孔竟然有些模糊了。
“我梦到了赵迁、焦大、毛忠、王烈他们,梦到我们一起吃肉,一起跑步,一起纵马……”
“别将,您说我在战前梦到这个,是不是……”
“别多想!”刘继隆打断了他。
闻言,李骥也尴尬的笑了笑:“我也觉得是我想多了。”
他话音落下,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死寂,只剩下了身旁旌旗猎猎作响的声音。
很快,布袋中的肉饼被两人吃完了,刘继隆便带着李骥走下城去。
祁连城不算大,加上城中废墟占了不少地方,导致城内一千六百余名军民所住帐篷几乎挤满了空地。
通过狭长的通道,沿途帐前的兵卒见到刘继隆,纷纷朝他行礼问好。
“刘别将……”
“刘别将!”
“别将……”
一句句刘别将,一张张不算熟悉的面孔在刘继隆眼前如跑马灯般后退。
对此,刘继隆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,只是时不时颔首回应。
他带着李骥返回了自己的牙帐,安静的坐下,用磨刀石磨了磨自己的兵器。
相较于山丹兵卒所持的丈二三斤长枪,刘继隆手中的十八斤丈四铁枪格外惹眼。
不仅如此,他常使用的三尺双锤也比军中兵卒所用的破甲锤大了一圈。
李骥的兵器自来到祁连城后每日打磨,倒是不用临阵磨枪。
因此他与刘继隆来到牙帐内后,便主动为刘继隆磨起了刀。
磨刀的同时,他也忍不住羡慕的说道:“别将这铁枪到了阵上,不知能杀多少番贼。”
“你想使使?”刘继隆嘴角轻挑,李骥连忙摇头:
“这铁枪我拿来练功倒是不错,上阵是万万使不起来的。”
“我帐中那四斤大棒都够我使了,哪敢用这十八斤大铁枪啊……”
李骥汗颜,而他的话也对应了真实的战场。
军中长短兵器,虽然因形制不一样而重量长短略有偏差,但总体是差不多的。
诸如横刀、长刀等短兵锐器,大多长三尺,重不过二斤。
如线枪、长枪、大棒,则是长九尺到一丈二尺不等,重量三斤至四斤不等。
长、短、骑弓,大多在五斗至一石(十斗)不等,能持一石弓以上用作兵器的,便算是臂力非凡之人了。
张掖之战后,刘继隆也感觉到了兵器不称手,因此在山丹时令人特别制作。
十八斤的铁枪,八斤的破甲锤,二石的桑拓弓……
这一众兵器,便是他个人所用之兵器了。
平日在山丹时,只要不去衙门议事,那清晨他都会使这些兵器训练。
遇到状态好时,可以持铁枪练上半个时辰,差一些也能练上两刻钟。
不过训练是训练,上阵搏杀便是另外一说了。
当初他持着两柄四斤破甲锤,不过搏杀一盏茶时间便要力竭,而今养了几个月的身体,状态却比之前好上太多了,不知道又能坚持多久。
这般想着,刘继隆耳朵忽然动了动。
“来了……”
“来了?什么来了?”
见自家别将说“来了”,李骥忍不住往帐外看去,却根本没看到什么人朝帐内走来。
几个呼吸后,李骥这才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,于是停下了手上磨刀动作:“塘骑回来了?”
“哔哔——”
“哔哔——”
刺耳的木哨声在城内作响,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。
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,城内的所有将士都行动了起来。
他们快速返回本伙帐内,开始在民夫们的帮助下穿戴甲胄,系上兵器。
“别将!”
不过一盏茶的时间,全副武装的酒居延便一路快走,来到了刘继隆帐前。
牙帐的帘子是打开的,因此他可以看到李骥已经为刘继隆穿好了甲胄。
此刻刘继隆身披大一号的银色扎甲,在甲胄外部还穿着绣衫来避风。
他拎着长枪走了出来,站在酒居延面前,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些。
望着魁梧高大的刘继隆,酒居延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作揖:“我军塘骑于谷道中与番贼遭遇而折返,那番贼距离此地不过十余里。”
“张司马下令,请您与索果毅率一、二、五等三个团的兵马出城备敌……”
说到这里,酒居延看了一眼李骥:“三团兵马留驻城中。”
李骥瞪大眼睛:“凭什么三团留驻城中?!”
他来不及说什么,刘继隆便打断了他,面色如常:
“总要有人留驻,三团的弟兄留下也好。”
他低头看向酒居延,再瞥了一眼李骥:“守好祁连城,等我回来庆功。”
话音落下,他拎着长枪走到牙帐旁,牵出一匹健壮的军马后熟练翻身上马,头也不回的催马离去。
他向城外走去,沿途可以看到正在穿戴甲胄的兵卒,每个人都面色凝重。
待他走出城门,城外已经聚集了百余名山丹甲兵。
他勒马驻足阵前,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鄯州骑兵。
他们在尚铎罗的指挥下集结起来,反应速度比山丹军快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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